说着她倒来一杯水，用胳膊枕起我的头。我的确渴了，咕咚咕咚地喝下大半杯。歇一口气的时候，郑露问：“想吃点什么？”

她和我凑得很近，声音轻柔，和颜悦色，我从没见过她这种态度。她的手温热，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暖意，我不禁有些恍惚，半晌才说：“他们呢？”

“你眼镜哥一直陪着你，前两天才出门，托我们照顾好你。郑小旦买东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郑露的话被一阵爆竹声打断，“你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吗？”

“不会快过年了吧。”我随口答道。要是这样，最起码睡了一个多月。我边说边探出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哎呀，胡子居然很长了，一茬茬**布满了嘴唇上下。

郑露随即告诉我，今天已经初五了，她们守着我过除夕过初一，做好了菜等我醒来，我却像个冬眠动物纹丝不动。

她说我有心跳，有呼吸，甚至还会吃某些东西，所以眼镜哥主张不送医院，找个地方自己照顾。他出门前的那些天，吃住都在这个房间里，二十四小时不离我身边。

我心里感动，接着开始担心。他不会先去那个海滨城市找我姐了吧？那地方危险重重，他怎么应付得过来！

我正想提问，郑露却变了一副低沉的表情，略为迟疑地说：“本来不该现在说，但恐怕到时没合适的机会……小旦讲了和你的事，我相信你们都是真心的，但现在她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毕竟她还是个学生。”

现在确实不适合有孩子，我俩年龄还小，又没结婚，总不成让小旦边念书边养个小孩吧。更要命的是，如果小旦怀的是个男孩，将是新一代吸血人，这样完全违背了父亲和刘老所长的遗愿，意味着我这个末世未能终止这个危险的家族。

“我想……如果小旦同意，先不要这个孩子吧。”说着，我想起几年前羊老仙讲过的一个方法，简易却有效的一个土法子。

“说实话，正因为小旦不同意，我才来和你商量。”郑露面有忧色，“在这个问题上她很固执，我怎么都劝不住。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是唯一能让她改变主意的人。”

“我试试吧。”我对此毫无把握，何况动员心爱的女人把我们的孩子杀死在腹中，是一桩多么残酷和悲哀的事。

喝完水，郑露让我靠回床上，又加了一个枕头垫高，面对着面认真地说：“不是试试，你一定要做到。为了你的特殊情况，刘老所长贡献出巨额遗产作为条件，虽然你可以不要，但你要想想他目的是什么，究竟是为了谁好？”

“我明白，我一定想办法劝她。”说着，慢慢活动手脚，准备穿衣服下床。1郑露见状叫我再躺一会，她去弄点吃的。

等她回来时已是两个人，旁边正是小旦，看见我就飞奔过来，一边叫道：“你好了？担心死我了！”

我浑身没力，只能向她点头笑一笑。小旦到跟前弯腰看看我的脸，样子有些调皮。“嗳哟，脸色不太好，身体还很虚吧？”她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让我抱一抱？”

“尽管抱吧，我不是泥做的。”

小旦把双臂张到最大，像一只展翅的鸟，然后轻柔地落下来，羽毛般包围住我。“睡了这么久，有没有梦见我？”

“哎呀这事忘了告诉你，我不会做梦。”我被她的气息搞得有点头昏，“不是不想梦见你，真的是天生不会做梦。”

“你不会做梦，永远梦不到我，我不是亏死了！”小旦嘟嘴道，“做了坏事也不会讲梦话，不是又便宜死你了！”

“我俩在一起，本来就是你吃亏我便宜啊，以前你不知道吗？”我笑道，“我，一无所有，你，书香门第的大学生……咦，怎么会这样，你去过哪里？”

没等她回答，我竭力从她的怀抱里昂起头来：“去鬼市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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