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人的宝贝呀。”王桂儿竖着大拇指对我说。

谷仓是个什么玩意？我第一次听说，但不能露声色，于是淡淡道：“你没有遇上知音吗？”

“啊，这宝贝本来稀少，懂它的人就更少了。”他视线转向那个老板，“你看我和周老板也介绍过，他都不愿相信。”

这时我从窗户看见牡丹垂着头从墓地回来，于是说声“失陪”迎了出去。她还是紧闭双唇，一副闷闷的疲倦表情，与平时判若两人。我让她拿手机给我，拨通郑露的号码。

听我询问地下的“谷仓”，郑露马上回答，那是一种不多见的文物，也叫魂瓶或魂魄瓶，是古代随葬的明器。它一般用青瓷制作，只在六朝时盛行，而且都出土在南方，传说能让死者的魂魄在里面安息。

挂了电话，我回到房间里问王桂儿：“你那魂瓶是空的还是满的？”

“你瞧你瞧，李老板年纪轻轻就精通这门学问。”王桂儿对周老板说了一句，笑着转向我，“本来满的，你要就能变成空的。我会让他们高高兴兴搬出来。”

谁会高高兴兴搬出住了许多年的老房子？阴魂也不例外。他一定是用厉害的经咒把它们赶走，就像房地产商对付拆迁户的手段，怎么狠怎么来。

我说要一个，王桂儿让我们稍等，高兴地跑出门去取。我想放一个“谷仓”在小妖姐的墓里，万一她的魂魄尚未散尽，还可有个落脚之处。

然而我们等了许久，不见王桂儿回来。直到夕阳西下，墓地关门了，我和牡丹只好走出来。

到了外面，牡丹开口讲话，我才明白她很早就有这个特别的习惯。自从读大学时父母遭遇车祸先后去世，她不断进出医院、殡仪馆和墓地，期间禁语不讲一句话。上午去领取小妖的物品时，办事员差点把她当作了哑巴。

她对我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家，以后不太有机会回来看小妖了。她把房门钥匙给我，交代了租房的情况。

“和我一起不开心吗？”我脱口而出，“非要出家吗？”

“和我一起……你会么？”牡丹仰头望着天，声音干涩像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准备劝说的话突然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其实她早感觉到了，大家都不想说破而已，她感谢我的义气，但这个和男女感情无关。小妖死后，她彻底觉得不能在这种状态中活下去，除了死，只有出家一条路。这是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方式。

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感情？霎时间，我感到茫然。在弄清自己的疑惑前，我不知怎么去劝她，让她改变这个决绝的想法。

恍惚之中，我的感觉告诉我，周围的气氛不对。有一个人，站在一根电线杆旁远远看着我们。看我们不奇怪，奇怪在于，他是我们等了半天的王桂儿。

我朝他走去，他也朝我走几步，然后停住，隔几丈远开口发问：“刘老所长的遗产是给你的？”

“这和你有关系吗？”我心中吃惊，表面不动声色。

“当然有关系，他是我的朋友！”王桂儿的语速变快，“到底是不是给你？”

“是写了我的名字，但我没要。”

“不要过来！”王桂儿突然尖声叫喊，惊恐地指着我，一步步倒退，“你就是吸……吸血人？”

“不，不。”我想表明我早已不是吸血人了，但可能越解释越糟糕，于是不再理他，转身折回去，和牡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眨眼间，四周都有人冒出来，迅速向这边逼近。

看这伙人行走的姿势，就知道非但身手了得，而且还带着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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