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正打算去外地，下次再来拜访好不好？”我犹豫着回答。

“不好！你说自己没工作，却成天跑来跑去比谁都忙。”她脆亮的声音一点听不出是大病初愈，“哎，你该不是搞长途贩运的吧？”

“不是。”我生硬地说，一边想这口气听起来肯定像个很无趣的人。虽然我有心见她，又怕郑露已经被人盯上。

“不是就不是吧。那你怕不怕我姐？”

“怕你姐，为什么？”

“我觉得很多人都怕她，你不是因为她不肯来吧？”

确实因为郑露，但和小旦解释不清。她俩性格差很多，郑露的心思藏得深，让人感觉距离很远，郑小旦却像透明的湖水，纯净可亲。我觉得她们一点都不像姐妹。

小旦见我沉默，又说：“那晚饭后去我的学校怎么样？我还想问你一些事。”

她刚开始读大学，那座学校就在城东。我答应了，和她约好时间地点，然后去商场买件外套，又进理发店理了一头短发，这样至少让那帮打我主意的人难认一些。接着胡乱填饱肚子，提前到达约定地点，留意周围的动静。

小旦准时来了，一个人，斜背着一只大包。她带我到宿舍里坐，那房间一共住四个人，显得有点乱，其他人都没在。小旦随手理了理，请我坐下，又张罗着泡了一杯茶过来。

她右手拿着玻璃杯的上沿，左手细长的指尖顶着杯底，姿势很优美。这是第三次单独在一起，和上两次感觉不一样。

头一次在四年前的动物园，她还是个小女孩。第二次一道上狮子山，她没了正常知觉，变成另一个人。现在，她离我只有半米，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我，让我非但喝不下热茶，扑腾扑腾的心跳也没法控制。

难道她不知道，拿有电的眼睛看人，对方可能会被电死的？

“今天可以告诉我了吗，”小旦说起话来睫毛一开一合，“你们知道的那些神秘兮兮的东西？”

我有点心神不宁，注意力集中不起来，耳朵也有些迟钝，似乎听不懂她讲的话。我只觉得眼前的她非常熟悉，好像一出生就相互认识了。

“你说话呀，不愿现在告诉我也说一声嘛。”小旦放低声音，清脆变成了低柔，却一下子钻进我心里，“只要记住答应过我就行了。”

我振了振精神答道：“答应你的就是欠了你的债，当然会记住。这样吧，破例让你提一个问题，只要我知道一定回答你，但这次只能问一个。”

“真的？”她的眼睛亮起来，“让我想想……哎呀只能问一个啊？”

“这就是你的问题吗，太容易回答了……”

“不是不是，你别打岔，我正想着呢。”小旦往后一仰，抬头望天花板，片刻之后把脑袋收回来，凑近跟前盯着我问，“你是不是输了血给我？”

“回答之前我先打岔一句，为什么不问关于自己的问题？”我原本准备向她解释前世和托身，或者鬼市和巧姐之类，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简单之极的，我只须回答一个字的问题。

小旦抿了抿嘴唇：“自己的事我自己早晚会知道，现在只想印证梦中的事。我梦见自己睡了很久，你把很多血输给我，我就醒了，可我姐说没这回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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