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抑或朱家背后更宏大的气力。

但银环在宫中见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便一直善解人意地保持了沉默，像是没事人一样地日日和念好相处说笑。

银环感到，只要卢兰兰仍在自己身边说笑跳叫的，她这一辈子就也还不算差到了土里往。

至于席元清对她生出的那一点情愫……时间久了，自然会散的。

席府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就即将要成大庆数一数二的诰命夫人，怎么看也不可能有她这样的一个儿媳妇的。

另一头的席元清和都察院的人打过招呼后，飞檐走壁离开了四平巷，仍然紧皱着眉放不下心来。

一来，他是真担心银环的安危；二来，是担心樊子期忽然涌现在此处，是真的由于嗅到了什么苗头。

纵然四皇子和宁端等等都认为朱家和樊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接洽，可至今仍然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不能断然下结论，可樊子期他……

席元清想了又想，还是直接又回了都察院，避开人直接往找了宁端，敲了两下门，道，“副都御使，在下席元清，有急事禀报相商。”

里头静了一会儿，席元清正纳闷地要再敲一次，里面却传出了另一个不是宁真个声音应道，“进来吧。”

席元清一时没认出这个声音，推门进到里头，才创造和宁端面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四皇子，立即反手将门合上行礼，“见过殿下。”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四皇子摆摆手，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是即将要捕猎的野狼一般，“有什么急事要让你找宁端说？”

席元清将四平巷中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又道，“殿下或许不明确，四平巷是大户们给家中长工下人等等安排住宿的处所，一个院子里往往能住十来个人，早出晚回的，并不是樊子期的身份会往的处所，因而他此次涌现在那里，便显得分外可疑。”

四皇子耐心听席元清说完，却是笑了，“我看你是挺急的，急的毕竟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席元清：“……”忍住，这是未来天子，不能和在家里一样口无遮拦。

接着，四皇子又对宁端道，“这样，你还感到我先前和你说的事情不妥吗？”

席元清抬起了头来，心中揣测这两人先前密谈的时候毕竟起了什么分歧。

宁端垂着眼睛思索了片刻，才点头道，“确实，可以转移一番樊子期的注意力。”

见席元清一幅云里雾里的样子容貌，四皇子指了指宁端，又指了指自己，解释道，“我方才和宁端说，总是拖着不行，要搞点大动静出来，将我们在追查的事情掩躲起来，最好制作出所有人认为我早就忘记了父皇曾经下令彻查那件案子的假象。”

席元清颔首，“殿下贤明，只是打算如何搞出大动静来呢？”

四皇子用大拇指一指自己，“当然是我立即发布要往天坛祭自然后登基了！”

席元清思索片刻这个做法，居然感到确实很有道理。

如今四皇子是依附着永惠帝遗诏成为了储君，但他的几个兄弟仍然在旁虎视眈眈，各种生拉硬拽手段尽出不让四皇子顺利登基从储君晋级为天子。

本该稳扎稳打再拖上几个月，将其他几个皇子逐一打蔫了之后再发布正式登基继位才最稳妥，但若是四皇子硬要提前登基，做出一副匆匆促紧张的样子容貌，就很轻易能让其他暗中蠢蠢欲动的人感到有可乘之机，从而降视线转移过来了。

除了有些危险以外，算是釜底抽薪的一条妙计，席元清想不到宁端为什么不批准，有些不解，“那副都御使认为呢？”

四皇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宁真个桌子道，“这当然是由于他想假公济私，借着这个机会娶——”

宁端倏地起身将四皇子的嘴堵住了，捂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席元清：“……”这好歹也是未来储君，要说出什么话来能让宁端急成这样？

宁真个手一丝力道也没松，他冷淡地看向席元清，“劳烦席佥事出往和王虎商议四平巷之事，有任何需要，王虎会着人安排的。”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席元清实在真不想走，他特别想知道四皇子没来得及说完、让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宁端都失了态的那句话毕竟是什么，可官大一级压逝众人，更何况宁端比他官大得还不止是一级。

席元清叹了口吻，没措施，只好应了是，往外走往。

一合上门，后头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储君和辅臣在里面大打出手了。

这实在是席元清想多了。四皇子固然有点武功底子在身上，但要和宁端打，那是十个他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是对手的。

四皇子只是见到门合上之后就用力挣扎起来，凶狠地用眼睛瞪着宁端：你要弑君吗！

宁端却没理他，侧耳听了会儿脚步声，确信席元清走远之后，才松开了四皇子的嘴，行了一礼道，“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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